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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一随后吹去麻纸包中的药粉,用犹在渗血的指尖掸了掸袖口的药粉,走到一块肖人面的大石旁,以酉时正日落的方位推算,踱步走入了崖顶乱石嶙峋幽深悄怆的山林中。

山中冷清,平一踩过沿路湿滑苔藓,总觉得耳畔依稀有清泉汩汩,其清泠之声与此刻幽暗深邃的况味大为不同。平一忍不住想,这里真的有开落随意的辛夷花坞吗?若真的有,想必在那山泉所在。

于是他屏气静息,沿着水流所向缓缓走去。待衣衫尽湿寒意彻骨之际,眼前忽换了天地,一刹那豁然开朗。他难掩惊喜,快步向连缀成片的花树奔去,却忽然一阵悚然,下意识顿住脚步。果然,在他身前不过寸余的地方钉入了一排飞针。

平一不敢迟疑,大声道:“舅舅!我是阿月的孩儿!”

他表明身份,但仍不敢擅动,只以屈膝见礼,暗蕴真气护住几处大穴,观察着四周动静。

许久之后,一阵山风袭来,满院落英缤纷。在这纷纷扬扬的花雨中,有人自一棵最为阔大繁盛的辛夷花树下走出,缓缓踱步到他身前,沉声道:“阿月的孩儿?”

来人吐字滞涩,像是许久不曾开口,但落字如玉,声音极为动听。

平一低头见他素衫布履,略感意外,随即抬头望向来人。只见这人乌发雪肤眸若秋水,通身仅以木簪为饰,映着身后花树炽烈,竟有素极亦艳极的美。

平一失声道:“舅舅……”

这人打量着他,随后道:“胥镜深和阿月的孩儿?你爹娘可好?”

胥平一苦笑了下:“生前皆好,只叹是旧年事。阿娘临终前叫我设法来看您,知您安好方可告慰。”

这人听他说来,微微颔首:“生死寂灭,都是寻常事。他们生前得好,已是幸事。”说着这人顿了顿,目光望向那棵灿烂的花树道,“山中寂寞,我若数得没错,你今年十八了吧?”

胥平一点点头:“劳舅舅惦记,是虚长了这个年纪。”他此刻略松了口气,又不知何来的怅然,注视着眼前人分外出尘脱俗的面容,不由得道,“舅舅在此间可好?”

他的这位舅父,是十多年前搅动江湖的魔宗夙灵风,传闻中武功深不可测,性情乖张狠厉,虽已匿迹多年,威名犹存。

母亲夙月与他是一对双生子,幼时在机缘巧合下为武林名宿——无量星台的尊主玄衍真人收养。彼时哥哥犹以“夙星”为名。在兄妹俩十二岁时夙星离奇失踪,夙月苦苦哀求,乃从养父口中得知了他们的身世。无量星台的女道与魔宗有情,珠胎暗结,而后情断人陨。玄衍真人为这对双生子假造了来历,却终不能避免魔宗寻迹至此。夙星以己身为交换,求生父不得打搅妹妹。待夙星八年后再现江湖,他已经是新任魔宗夙灵风。

时人皆不知他来历,以为是假借名头虚张声势。直到他亲身频入各家夺去本门至宝,才知这身怀诡谲武艺、杀人无忌的果真是魔宗传人。

魔教已有数十年未涉中原武林,旨在西北青甘宁拉拢教众占地自据。夙灵风突现中原,频频杀伤江湖中人,只为攫取各门武功秘籍,难免叫人以为他此外更有大的图谋。

那时夙月已与青梅竹马的珑玲山庄庄主胥镜深完婚并育有一子胥平一。胥氏为王族旁支,在武林中地位超然。夙灵风不欲妹妹受牵连,始终不曾相认。在武林众家商议合力围剿他的时候,忽传出“道门剑圣”香华君与之同归于尽的传闻。随着二人皆销声匿迹,众人慢慢相信了这个传言。香华君是玄衍真人关门弟子,年少成名剑术超群,俨然二十年后正道执牛耳者。如此英才为除恶卫道牺牲,自然为世人传颂。可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