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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将军那身盔甲亦沾染了鲜红,疲惫却难掩欣喜,瞧见了坐镇军中迎候大军得胜归来的贺卿疾行了几步拜倒在了对方的面前,虽说伤亡惨重,可到底是胜了,不由得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军师。”

贺卿躬身将许老将军搀扶起身:“将士们辛苦,营中早已摆下了宴席,就等着为诸位庆功呢。”

那篝火燃着,将士们喝酒吃肉,从此对这位军师再无异议,而贺卿也不需要再凭借白青岫的手谕虎符来调兵遣将。

原先那些背地里辱骂过贺卿的将军和谋士们的脸上多有羞愧之色,大多都过来向贺卿敬酒道歉,杯酒下肚,一笑泯恩仇,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不知是篝火还是酒水所致,这些人的面颊皆是泛着喜色的红,他们爱恨分明,那所谓的疑义也不过是心有家国而已,比那站在朝堂上满嘴仁义道德的人要可爱得多了。

贺卿清醒的看着他们尽兴,也是由心的快意。

是夜,许老将军喝得酒意上头,便同贺卿勾肩搭背聊着些有的没的。

贺卿不能喝酒,便吃着茶陪着他。

许老将军拿着海碗便往嘴里灌,既有些快意,又有些英雄迟暮的孤寂在里面,他说:“军师,我从前不喜欢你,并非因为你太监的身份,而是因为你太会玩弄权术。

可这阵子,我却在你身上看见了我那英年早逝的伯父的影子。

彼时我还年幼,大宁的山河动荡,父亲为国捐躯,我是被伯母抚养长大的,十四岁便跟着伯父随了军征战四方。

他也像你这般有谋略,那一意孤行的样子更是如出一辙,旁人不同意他便立军令状也势必要去施行他的计策谋划。

可那一仗他输了,无论是太祖皇帝还是朝臣们都说了不予追究,等来日戴罪立功便是。

伯父却不愿意如此,他固执得很,说军法岂能轻易变更,大家也就尊重了他的意思。

至此以后,许家一脉除却女眷便只剩下了我这一个男丁。

后来终于等到了天下太平,我成婚了也有了几个孩儿……”

“许小将军的事,节哀。”贺卿听及老将军的言语只觉得胸闷,遂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犹难以平复那一股莫名的情绪。

“哎。”许老将军摆了摆手,“云桡为国捐躯,我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我们许家的人怎么会怕死?

只恨山河未平,云桡看不见了。

他是先锋,当初出征的时候……”

许老将军言语未尽,虽未捶胸顿足却也难掩悲怆,而后的语调满含愧疚:“只是我们许家,对不起长平公主啊、对不起啊……”

许老将军言及此处落下了泪来,那戎马半生的老将受了多少伤也不曾吭声过,在被冷硬的外表包裹着的内里却有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盛满了他所有的柔情。

许家满门,皆是风骨。贺卿不由得起身一拜:“许老将军一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庆功宴热闹,只是须臾席散,战事也远未结束。

月至中天、星汉灿烂,心绪纷繁,贺卿也难以入眠,辎重将士们还在清理战场,他干脆也踏着这满地的银辉前往。

那满目焦土,炽热的热浪汹涌而来,浓郁的血腥与枯焦的气息令贺卿难以喘息,那成片的烧焦了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将士们在挖坑掩埋,偶尔从里面挖出来一个重伤的将士几个人便上来急急地往军营中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