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燃起炊烟,应城每日施粥一次,米粥很稀,掺了麦麸与豆粉,米汤黑黄。

一碗粥,保着了灾民性命,也正是这一碗粥,给了灾民丝希望,平息下民愤,未致哗变。

有时百姓要的真得很少。

离开应城,越往西越见惨烈,景恒与凤明逆人群而行,运起轻功脚程极快,第二日到了江陵。

江陵城防很是严苛,进城那侧空空荡荡,出城按人头收银十两,车马另算,饶是如此,队伍依旧排得老长。

城门处,一对夫妇凑齐二十两银子,交纳上人头费,将两个儿子送出城区。

这两个孩子,大些那个瞧着有十二三,小的不过六七岁。

二十两银子,足够小户人家过上一年,能拿出二十两银子送儿子出城,却并非这家人富足,只是穷尽举家财力为儿子某一条生路罢了。

四人都知此一别恐是诀别,在城门边上哭哭啼啼,守城官兵不耐烦,将四人强行分开,那母子离散的场面实在凄惨。

景恒见状:“两个半大孩子,没爹娘跟着又能活几日呢。”

他见那二少年可怜,拿出银子,做出个激动神情,走过去:“表叔表婶!”

景恒跟真见着亲人似得:“出门前我爹千万叮嘱,叫我拿上家当,来接表叔表婶,可惜数来数去,表叔表婶连着二位表弟是四人,只拿了四十两,要进城时才发现,没把自己算进去!”

众人一听笑开。

几个官兵也跟着笑,远远见这人走过来,他们还暗自警惕着,原来是个傻大个。

那对夫妻一头雾水之时,便见景恒掏出银票,也不数多少,全塞到官兵手中:“表叔一家的。”

那对夫妻虽想出城,可并不认得景恒。江陵这般情状,他们装痴若冒认下,岂不耽误了那真表叔一家性命。

那家大夫刚要张口,那大个子长臂一伸,明明隔着老远,不偏不倚刚刚好把他拽了出来,他堂堂七尺男儿,在那大个子怀中,就像个鸡仔似得。

那大个子捏了捏他手臂:“第一次见啊表叔,咱们亲戚走动少,别见怪。”

他登时反映过来,呐呐应了。

那人妻子见状,只当是真有这么位阔亲戚,忙跟着出了城。

明明只有两个人,景恒却交了四十两白银,他就像没反映过来似得,推着他‘表叔’走了。

走出好远,直到前后再不见人,那丈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感谢景恒救命之恩。自言姓周,在江陵城经营糕点铺子,说如今粮价二百文一斗,翻了近三倍,实在活不下去。

粮食这般紧缺之下,周氏仍拿出包点心,请景恒务必收下。

景恒没推辞,将他扶起:“周大哥,粮食二百文一斗,你为何宁愿拿银子出城逃难,却不多备些粮食呢?”

这时一斗约为后世二十斤,二十两纹银能买下近四千斤粮食,足够一家四口吃上几年。

如此算来,他们出城,哪里是为逃饥荒呢?

“恩公慧眼如炬,周某不敢欺瞒。”周氏男子压低声音,看看四周,谨慎说:“楚乐侯在城中抽抓壮丁,这是要命的大事,谁敢去?”

“要命?你说楚乐侯抽丁心存反意?”

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