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胆怯瘦弱的小孩,后来能出落得谪仙似的,都是她弟弟一口一口给喂出来的。

如今,凤明仍在,站在他面前抱着弟弟的遗孤,她弟弟却去了多年,就在这天寿山里埋着。

婉仪心中悲恸,险些当场哭了出来。

故人相见,总是分外伤情,婉仪这些年少出门走动,就是不愿触景伤心。

凤明见婉仪蹙眉,心中也滋味万千。

两人立在这山林间,俱是思念那已不在的人。

“总得回去的。”婉仪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山间虽清净,可有些路选了,就注定在不得清净……”

凤明垂下长眸。

婉仪与凤明擦肩而去:“那些老臣,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轻待你,你只同本宫说,发落了也就是了。朝里朝外都指望你,怎能使性子,说走就走。”

凤明跟在婉仪后面,应声称是。

婉仪往道观走着,倏忽见位少年郎立在一旁,那少年眉眼英俊,如玉如水,神采湛然。乍一看,竟有几分她弟弟少时模样。

婉仪微微恍惚,定定神才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怎这般面善。”

景恒上前同婉仪见礼,温和从容:“向长公主问安,臣弟景恒,淮安侯之子。”

婉仪听得‘景恒’二字,卒然目眩,险些晕过去,幸而身后的嬷嬷扶住了她。

婉仪颤声问:“你叫什么?”

“景恒。臣弟名字取得不好,惹长公主伤心了。”

婉仪转身去寻凤明,凤明上前扶住婉仪的手:“长公主,他是淮安侯家的。”

“凤明,凤明……”婉仪紧紧攥着凤明的胳膊,指甲因大力而泛白,她确认什么似的:“你也觉着他像是不是,太像了……太像了……”

景恒愣在原地,第一次听人说他像齐圣宗。

凤明没回话,只是说:“长公主,进去说话吧。”

一行人进了道观,长公主似是冷静了些,又觉得也不大像,他弟弟沉稳,这孩子更……更开朗些。

景俞白见到十六皇叔更高兴,景恒还没坐下,景俞白就要拉着他要出去玩。

景恒抱起景俞白颠了颠,小声说:“沉了。”

景俞白咯咯笑,凑在景恒耳边说悄悄话。

景恒听了也笑,两个孩子笑成一团,最是鲜活的少年模样。

她弟弟不会这般笑。

景衡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嫡长孙,行事进退有礼,姿仪清隽雅正。端得是立如兰芝玉树,笑若清风入怀。淡淡的,断不会这般生动,无忧无虑。

婉仪越看景恒越喜欢,她有个侄女正待字闺中。虽她与景恒是同辈,但景恒是随了淮安侯,人小辈分大,照着平辈的去配,哪里配得到。

若能娶了她侄女,岂非亲上加亲。

婉仪打定主意,与景恒浅谈几句,心中更是满意,便直言问:“你如今也十七了,可定了亲?”

凤明本看着二人说话,听闻此言长眸一转,错开视线。

景恒答:“已定了。”

凤明指尖不自觉扣紧扶手,心中大惊。

景恒竟定了亲?那他与景恒先前鸳鸯交颈,日日搂在一处算是什么,岂不是辜负人家姑娘。凤明心中千回百转,拿铁链子将景恒拴在东厂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又暗自压下。

他是怎的了,你若无心我便休,本该你情我愿的事儿,他竟生出这般的妄念。

凤明心神大动,几乎呕出血来。思绪万千间,面上却毫不显露,反而唇边含笑,静静听着。

婉仪有些遗憾,问道:“是淮安那边的姑娘?”

景恒笑笑,他望向凤明,凤明却没看他,垂眸含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说凤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