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连忙叩首,一叠声地说着不敢。

凤明不听他辩解,略一抬手,两侧的锦衣卫各出列一人,一个将郑文架起,一个捂嘴。

“拖出去。”凤明淡淡道。

郑文瞪大双眼,吓得竟是连发抖都止住了。

殿内众人都屏息听着,看这位厂督是否真想要了郑文的命。

“杖三十。”

郑文瘫软下来,他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好歹命是保住了。

锦衣卫知凤明没有要命的意思,拖了郑文出门,剥了郑文公服,只留着里衣压在长条凳上,郑文不敢挣扎,咬紧口中布条。

廷杖由栗木制成,一端削成槌状,包着带着倒钩的铁皮,郑文在印绶监,少与这煞神接触,挨打挨得少了,这一棒击下去,哀嚎出声,险些要了老命。

两个行刑侍卫见锦衣卫脚尖张开,知这回是“着实打”,廷杖起落间直上直下,没用倒钩撕扯郑文皮肉。

这廷杖分“用心打”和“着实打”,监刑官脚尖张开为“着实打”,就是是留一命的意思;而若脚尖闭合,就是要“用心打”,侍卫手不留情,受刑者必死无疑。

然而郑文跋扈,媚上欺下,侍卫早看他不顺眼,虽没拉扯,但杖杖均是冲着腰、股而去,三十廷杖打完,郑文已气息微弱,早晕了过去。

锦衣卫一盆冷水将郑文泼醒,拖着郑文向凤明复命。

凤明嫌血腥味浓,头也不抬:“送回去。”

*

入夜,淮安侯府。

凤明才落入小院,谢停便戒备地起身,从客房翻出,见是凤明,跪地行礼。

凤明止了他问安,微微皱眉:“你怎没同他在一处?”

谢停道:“公子说男男授受不亲,不叫我贴身候着。”

凤明:“……”倒像是景恒说的话。

谢停这几日的事同凤明报过,又说经过几日探查,淮安侯府尚且安全,未见可疑人员。

凤明微微颔首:“想他们也不敢在京城动手。”

谢停垂首称是。

“守着罢。”凤明说完便走。

谢停:“……”来都来了,这就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景恒跟害了病似的,茶饭不思。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话,说了死得更快。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一回头,窗缝里露出半张幽怨的脸。

谢停:“!!!”

他手中滑出暗器,终于在出手前认出那是景恒。

景恒推开窗:“你在和谁说话?”

谢停:“没谁。”

“他来了是吗?”

景恒想学着翻身出窗,失败,把腿从窗户上拿下来,绕到门口。

院子里静悄悄的,檐下的八角灯轻轻晃动。景恒坐到梧桐树下的矮榻上,仰头看满天星斗,半弦新月挂在空中,洒下冷冷银辉。

定是月色不够美,才留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