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含着哭腔，她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留着的作用。

“宿傩大人为什么要留着我。”

她认为，两面宿傩会杀了她，里梅也是这样认为的，他本就是这样的脾性。尤其是在见到疯完的两面宿傩后，在成海千森的屋子里，看见毫发无损的小杏，以当时的情况，绝对会一眼不看的将其抹杀。

两面宿傩留下了小杏。

大概是因为这是和成海千森有关联的人，有关她的一切都消失了，但记得她的人没有消失。

两面宿傩从未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正常。

这些天他想了许多事情。

他甚至在杀光那群人后，平静的接受了成海千森的死亡、消散。

她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连带着当时从萤光中落下的一对耳坠，也在最终消失在了他紧握的掌心中。

成海千森走得干干净净。

在她无法复活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已经不见了。

他感觉不到成海千森的存在。

除了记忆，她把一切都带走了。

真行啊，两面宿傩低声笑了出来。

回家，你要回的家，就是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为了能回去，从头到尾编着谎话，不惜在最后联合天元捅他一刀，毫不留恋的在他怀里消散。

两面宿傩笑得不能自己，仿佛在嘲笑被成海千森愚弄了的自己。

但是。

两面宿傩从不否认，他以往最嗤之以鼻，最看不上眼的，存在于人类之间的爱意。

在他身上同样是存在的，但这份爱意却也掺杂了其他情绪，譬如一些深刻到会成为执念的纠缠与质疑。

真是可笑……他甚至一点都不在乎千森那一刀。

“……成海千森。”

这是他认定的妻子，不论她去往了何处，他都要找到她。

……

夜半无星，寒风四溢，小屋的障子门被人推开。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看向障子门前的白衣男人，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戾气，单看一眼就叫人胆战心惊。

“你来做什么。”

贺茂羂索满脸笑意，“宿傩，好久不见……其实也不算太久。”他丝毫不惧的将一名瑟瑟发抖少女扯到身边，“我来给你送个好东西。”

两面宿傩冷冽的看向被贺茂羂索扯过来的少女，她长着一张和成海千森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贺茂羂索笑眯眯着介绍，“这是我在山下看见的，是不是很像千森，所以我马上就给你送来了。”

朝日奈除了一张脸，也无其他任何和成海千森相似的地方。她吓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乌黑的长发从背后垂落在肩，遮挡住少女低下的脸颊。

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随后将视线放在了贺茂羂索令人生厌的脸上。

他浑身暴戾的情绪压迫而可怖，在死寂一般的沉默后，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低哑着嗓音嘲弄道：“这种东西，也配和千森比，想要的话，自己拿去，别来碍我眼。”

这个回答在贺茂羂索意料之中，他低头睨了一眼朝日奈，正要抬手将人杀了。却被两面宿傩以咒力制住，贺茂羂索好奇的歪了歪头，“……怎么，你不要她就没任何存在意义了。”

因为他也不要。

贺茂羂索没能感受到成海千森的存在，但他和两面宿傩一样，坚信着她还在某个地方活着。

只要两面宿傩还爱着她，那他也会爱。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被灾祸爱着的少女在他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

两面宿傩唤了一声“里梅”。

“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