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求名(2 / 2)

食仙主 鹦鹉咬舌 4903 字 23天前

「这也是鲤馆案子的尾巴,都是公事。」裴液道,「总不能让我知道了这处地方,还任由它存在。」

「……」????「没事。」裴液扶了扶腰间的剑,低声道,「我会用别的办法知道他是谁,一样的。」

黑猫只再默然一下,接过丹药点了点头:「自己小心。」

……

朱楼之顶,灯烛如昼。

明月仿佛就在窗外,清风穿过宴厅,玉樽清酒泛起涟漪。

总得来说这里仍比下面安静许多,刚刚那三位立于主位之前,佛面依然在中间,并比旁边两人高出半阶,旁边小金炉燃着佛香,两边还有低诵的僧人,他敛袖在这宽大宴场最明亮的地方看着客人们纷纷走入。

这场宴上并非只有年轻人,已经揭面的人中已可见得养意楼大器师丶东海剑炉大宗匠一类的人物,然而每一位见得此幕者,都会先立定行礼。

连摇着玉杖的鱼紫良走上来,都急忙收起来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

若说这位主人尚不知身份,那麽旁边两位至少是士林与江湖上不需任何定语的顶层人物。而在三人的背后,一面朱墙已被整个清空,悬以一张巨大的素纸。

这是宴厅中最高远夺目的一幕,纸下只安静地盘坐着一道身影,赤足,一袭素衣,一张龙面。

然而与先前那张朱红的不同,这一张色淡如天,真仿佛真龙的垂眸。

这道身影的气质也很安静,但绝非颜非卿般的清静淡远,而是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躲避的洞彻,所有人向他望去,第一时间感到的都是浑身无有遗秘的冷悚。

如今他阖着眼,星月洒在身上。

崔照夜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和她一样的人还很多,人们的语声由是而放低下来,带着些惊奇的神色走入此层。

「诸君好。」佛面老人缓缓举杯,扫过已齐的客人。

他声音苍哑,掺着很淡的笑意:「时隔近月,又得会面于此,老心甚欣。自敬佛以来,吾清心养生,克己节欲,固有功德成效,却难逃旧友无趣之责。」

他清淡一叹:「因常请诸君入此楼,非为求欢,聊慰寡心。亦可多见才俊后学,有所提携时,便为时局尽一微薄之力。」

「而今日四殿下至,为我等传昊天之意,将于半个时辰后回鸾。此间时光,幻楼已择古贤四位,以供切磋聊赏,愿诸君今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这大约就是此宴其人开口的唯一一段话,已足令客人为此尽饮一杯。

确实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幻楼」之宴从来是神京名利场上最令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求欢者得欢,求实者得实,「提拔后进」四字轻轻放下,今日便有主位上那两道身影。

儒林哲子,北海脉主,世上有多少人,能有机会在他们面前诵文出剑?

只是能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立在大唐各个顶端的贵客,往往也并不太过缺少这样的资源罢了。

但当然每次也总有几个真正出身低微的人。

徐梦郎跟在卢岫身后,登上楼后下意识往崔照夜身后去寻那少年的身影,却微怔扑了个空。

他为了来到这里确实已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运气,这时望着场上那道儒雅含笑的身影,手心开始有些汗渍,于是更想寻那名处境相似的同伴。

诗家乃是上官学士,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也令他心绪更加下沉。来之前他尝试向卢岫暗暗旁敲过,希冀她能为自己探得些消息,然而却只得一个冷眸,令他心底一寒地闭上了嘴。

他自己写诗在婉丽精美一派,然而上官学士正是大唐此派之祖,两人诗作放在一处,自己的怎麽也不可能凸显出来。

纵向来比同样令人揪心,他已认出那张鸡面,准备的诗抛得早了,难免为垫脚,抛得晚了,又怕无脸面拿出……

然而典雅的宴场上并无这般纠结,有人已举杯与几位古贤人含笑聊起来,已经传诵起了诗句,另一边则有侍者照着名册清声报导:「幻绡未破者尚有十二人,欲与古贤较艺者可先揭面。」

上官学士微微含笑,已回头在纸上挥毫写下一首五言律诗。应制奉和本是看家本领,当年多少次御宴上,起头与衔接者总是「诗中上官」。

是曰:《奉和山夜临秋》

殿帐清炎气,辇道含秋阴。

凄风移汉筑,流水入虞琴。

云飞送断雁,月上净疏林。

滴沥露枝响,空蒙烟壑深。

立刻有人转头笑道:「我们的白面小生何在,莫非逃了?」

人丛中一个白衣的公子被推了出来,覆着一张清丽的彩面,脑后还别着一枝不知从何而来的桃花。

其人抱着摺扇作揖谦虚着,已被推了上来,先四下躬身一揖,又朝主位深深一礼。

然后才笑着摘下面具,露出张年轻清俊的脸。

崔照夜挑了下眉,自语道:「原来是状元郎。」

「你不知道卢霖要来吗。」旁边女子笑道,「我还找了他半天呢,谁知扮成这样。」

「没打听。」崔照夜移开目光,这人诗作应是不错,得上官学士抚了两下掌,不过主位那位哲子没有什麽反应,低眸批着一份古经,只在卢霖望去时微一颔首。

但能得古贤认可已十分难得了,围观的人们响起些笑声和掌声,也有许多人开始好奇剩下的面具下还藏着什麽人。

崔照夜目光落定,自然是在剑场这边。

这确实是更中心些的位置,就在主位六步之前,那位传说中的年轻剑者真的已乘云卧在了那里。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酒壶饮着,身体陷进云里,只有醉红的颊和半截翘起的剑柄露了出来。

崔照夜果然还是喜欢看这个,惬意地眯了眯眼,有些迫切地寻着挑战者,自然也难免往楼梯上望去,却还是未见少年的身影。

「无剑佐酒,甚是无趣。」鹤咎在云上攀起半个身子,醉眼笑着望向宴场,「今日谁敢入我七步之内?」

崔照夜望着场上之人,正期待着哪张面具会第一个从里面走出,肩膀却忽然被颇有礼貌地一点:「你好,敢问是崔照夜小姐吗?」

崔照夜一怔回头,面前是张很有西南风格的戏面,和用一根柔嫩柳枝束起的头发。

「敢问……裴液世兄是跟着你来的吗?」少女的声音清而轻,「怎麽没瞧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