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想到自己方才还担心女儿会被京师贵妇圈疏离,可转瞬就看到了这个。
她看着李恬,「女儿啊!这女婿太能干……娘担心那些女人会觊觎他啊!」
多多站在前方台阶之上,歪着头看着常氏。
李恬走过去,俯身抱起它,摸着它的脑袋,回身道:「娘,夫君说,夫妻是缘分,有缘且能处得来的夫妻,那是十世修来的缘分。」
「那你和女婿……」常氏也曾问过女儿夫妻之间的关系如何,但李恬总是说很好很好,却不说如何好。
李恬说道:「我觉着……是二十世修来的缘分。」
常氏回到家中,见大女儿李萱竟然回娘家了。
「今日怎地回来了?」常氏笑道。
李萱把大氅解开,常氏发现竟然是好皮料。她知晓女儿好胜心强,这定然是回娘家来炫耀自己和夫婿之间如何恩爱。
「娘,昨日妹夫大出风头。」昨日李玄的夫君向承回家后提及了此事。他没资格去现场观摩,但凭着多处凑来的消息倒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也听闻了?」常氏令人去拿点心,「如今你爹执掌太常寺,往来的人多了不少。这家中越发热闹了。热闹多了也心烦,总觉着有些假。
人走光了,看着空荡荡的地儿,这人心中啊!也是空荡荡的。」
「娘,你不知晓,他们说如今妹夫和往日大不同了。」
常氏见女儿眼中有艳羡之色,便问道:「有何不同?」
蒋庆之见到他这个丈母依旧和往日一般客气。
「昨日陛下说虎贲左卫乃是真正的虎贲,且说妹夫很好。」李萱觉得心中火热,有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但又有些怅然若失,「工部蓝臻据闻回家就吐了血,工部尚书姜华当众放话,说工部的工匠妹夫只管挑……
原先把妹夫视为对头的武勋,不少都追着妹夫跑,只求妹夫开口让自家子弟进武学。」
李萱一口气说了许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娘,妹夫原先是人人喊打,如今却成了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
「嗯!」常氏也颇为欢喜,「可见你妹妹是个有福气的。」
「夫君昨日也说妹妹是个有福气的,若是有个孩子就万无一失了。」李萱说道:「娘,回头你给妹妹说说,这孩子之事不可小觑,要抓紧。否则……据说啊!」
李萱看了门外的仆妇一眼,压低声音,「有人说,妹夫的处境大为改善,饱暖思那个啥……有人准备送女人给他。妹妹是不错,可架不住男人喜新厌旧。」
常氏看着他,「我也担心这个。不过你妹夫说了,男女能结为夫妻,且处得来的,那是十世修来的缘分。」
「可没孩子……十世缘分也不顶用啊!」
「你妹妹说,她和你妹夫之间是二十世的缘分。」常氏作为女人,也为女儿欢喜不已,「你妹夫说,若是没孩子,那便是没这个缘分。他亦不会强求!」
李萱:「……」
遇到有情郎,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便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而若是遇到倒霉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便是灾祸。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倒霉了,女人也会遭殃。
蓝家。
蓝臻躺在床上,听着仆役禀告。
王氏就在外面,恨不能时光倒转,自己今日没去过新安巷,如此便不会被李恬羞辱。
「……小人在丰源楼外堵住了陈先生,他却对小人视而不见。」
「你就没追上去?」
「追了,小人追上去,按照老爷的吩咐说,陈先生,若为儒家做事的人被弃之不顾,此后谁肯为儒家效力?」
「陈湛如何说的?」
「陈先生看着苦笑了一番,说……蒋庆之先前放话。」
「蒋贼说了什麽?」
「他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宜将剩勇追穷寇……好一个穷寇!好一个穷寇,好一个儒家,好一个陈湛!」
是夜,当王氏沉沉睡去后,一个黑影从床上摸索着起来。
他悄然去了书房。
拿出一根绳子,套在了房梁上,下面打个套子。
他站在凳子上,想想又下来,磨墨,在一张纸上写了一行字。
他又站在了凳子上,把脖子送进绳套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苦笑道:「若有来世,宁为民,不为官……」
呯!
脚下一蹬,凳子倒地。
吱呀!
绳子被猛地往下拉拽,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
天明,找不到蓝臻的王氏来了书房。
她推开房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