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悔?
他怎麽可能反悔?
他要会反悔,当初便不会签那个字。
在她那天出人意料的要向自己提亲之后,他慌不择路地逃回了府里。
见不到她的那几日几夜,他整个人已完全被她的提议所俘获。
成亲生子不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可如果是跟她,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
他想,他不答应她,必定会有别的人答应她。
那既然先找到了自己,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最后成不了亲。可是就算成不了亲,他也不会娶别的人。她若能遇到更好的人,他……自然也会替他欢喜。
今夜之事的确太突然了。
以至于他压根没去想过婚约的事如何处置?
但他心里却异常明白,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的,那就是她了。
只有她值得。
他缓声道:「你说的对,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还是先瞒着为好。」
虽然决心要办成,但却不知未来会如何?
他能保证自己,却不能保证陆家那边一切按照他所预想的来。
陆阶的实力也不弱,要达成目的,就绝对绕不开他。
如此看来,陆家的事,他也可以想办法插手了。
话到这里,屋里变得安静。
从前无话不谈的他们,好像也不知该打开什麽话题了。
陆珈闷头坐了会儿,脱口道:「要不,说说你们家的事吧?你怎麽跟你爹走的路线不一样?」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这麽问恐怕不妥,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一定要听不可。」
「既然我今夜出现在这里,那就已经没有什麽不能说的。」沈轻舟道,「接着我先前的话说。之所以去谭州,是因为严家突然整治河道,我猜想他们这番举措之中一定会有猫腻,所以就联合郭翊抢到了这趟差事。
「我得向你承认,从一开始的确我没有想过向你坦白身份。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帮帮你,然后到事情办完,我就离开。
「我没有想到,后来会一次又一次身不由己地改变初衷。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是谁——」
「然后你就心安理得地做戏咯?」陆珈瞥他。
说一点不介意是假的,她的心眼儿也不大嘞。
沈轻舟幽幽望着她:「暗中查严家,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决定。这和沈家无关。我父亲在我心目中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他保家卫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祖宗,其实我也理解他不想插手党争的心情。
「因为一个不慎,沈家也要全军覆灭。父亲带领那麽多将士拼下来的功业,也有可能荡然无存。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牺牲一个身价或许不算什麽,可如果沈家出事,必定会牵连许许多多的将士,这对他们不公平。
「我不想因为我的志向,连累这些人。可是处在我的位置,又确实能够利用许多东西,用来铲除奸臣。
「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隐藏自己,尽量不暴露。
「对你隐瞒,也是因为如此,不是不信任,而是实在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