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不娶谢云珠,谢云珠自然会嫁给旁人,难剃了头发当姑子吗?
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赵延,尊贵的太子殿下,终于栽了跟头。
他不肯承认自的心思,不肯承认自就是想要谢云珠,日复一日自我欺骗,谢家却像是急着把女儿嫁出去一样,不到一个月,到了谢云珠成亲的日子。
那一晚,赵延第一次抛开一个太子的尊严,□□去了谢氏,见到了谢云珠。
睡得很香,被他惊醒,拥着被子坐起来,面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却极为警惕,压着声,“殿下,这是臣女的闺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赵延走过去,忐忑着一颗心,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一晚,我以为是你的。”
他原本以为,自这一句话,足以表明心迹。毕竟,谢云珠一贯体贴,他一个眼神,都能知他想要什么。
却不料,谢云珠的脸只低下头,拥着被子,淡声,“殿下以为是我,但并不是我。我明日要出嫁了,夫君是我自选的,他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夫君,很好的父亲。至于殿下,您好好对我妹妹吧。在府里,过得并不大好。谢家,对于女儿家而言,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您不过是习惯了我,并不是喜欢我。就像我,自小学着如讨您喜欢,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并不是因为我多喜欢您。”新笔趣阁
赵延听了这番话,再没说什么。对下来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而言,放下尊严走这一趟,原本就够放低段了,更遑论谢云珠的态度,无一不在划清界限。
赵延七上八下的心砸了个稀烂,冷着脸,只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习惯了。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出嫁,你且安心嫁人是,也不必担心我会针对你那夫婿。我没那个闲工夫。”
谢云珠依旧低着头,语气不见恼怒,一如既往平淡,“臣女替夫君谢过太子。”
赵延闻言,更是怒极,甩袖而走。两人不欢而散,谢云珠嫁人,随着夫君外派,赵延也按部就班娶了太子妃。
只是太子妃福薄,产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赵延那已经开始接手父皇的权利,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没心思再挑个太子妃,索『性』位置空置了。
再见谢云珠,已经是三年了。谢家舅舅去,赵延一贯不喜谢家,那一回却不知怎么的,忽然动了心思,去了谢家奔丧。
他一『露』面,所有人都拥了上来,赵延一抬眼,瞥见回廊上站着的谢云珠。做『妇』人打扮,气『色』像是不大好,大约是丧父的缘故,怀里抱着个小娘子。
赵延一愣。谢云珠遥遥朝他屈膝,朝另个方向走了。
吊唁一事,是繁琐二字,一番折腾下来,谢家又要留他膳。赵延原本想走,不知怎么的,心头微动,想到谢云珠,松口答应下来。
家宴上,又见到了谢云珠。旁坐着的男人,是的夫君,那个姓苏的官员,蓄着胡子,却极为体贴,众人交杯换盏,他从谢云珠怀里抱过幼女,低声,“我来照顾阿沅,你方才中午没吃几口,别饿坏了子。”
谢云珠应下。
赵延偷偷看着两人,觉得自就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一边在心里告诉自,谢云珠已嫁为人『妇』,一边又忍不住想去窥探的活。
赵延几乎是只吃了几口,落荒而逃。这一走,他再没关注过谢云珠的事。
再一次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是谢云珠的女儿走丢了。
赵延想到那个乖乖的小娘子,莫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也命人暗地里去寻,自然是无果的。夜里偶尔会梦到,那个小娘子抱着他的腿,喊他爹爹,醒来,觉得怅然若失,叫人抱了良媛刚的女儿来,却觉得还是不一样,又让人送回去了。
再来,谢云珠病重,赵延借母亲手,派了最好的太医去给医治,拖了大半年,谢云珠那样走了。
谢云珠下葬的那一晚,赵延独坐在屋里,一夜没合眼,第二日,等谢家人和苏家人走,在谢云珠的新坟前枯坐了一日,哭了笑,笑了哭,喝得烂醉。
那候起,赵延才明白,父皇告诉他的那句话。
每个皇帝,都有自的苦。而这苦,你不能避,也不能躲,你要扛着。
他为了遏制谢家,为了心里那些不甘心,不肯娶谢云珠,亲手推给旁人,从那一日起,他要忍受这苦楚。
怨不得旁人,也怪不得旁人。
是他自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