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既见春棠 小鱼卷 7568 字 5个月前

傅怀砚说出口的话这般轻描淡写,只是他坐在这里,哪怕是面色带笑,也依然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凛冽气势。

他在这处处精雕细琢的明宣殿内遥遥与明楹对视,纵然此时并未多说什么,可目光相接之时,明楹却又看到了他显而易见的袒护。

这种被袒护的感觉,自从当初父母故去,她其实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体会到了。

显帝在旁连着说了几次好,面色铁青,俨然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却又碍于此时的处境不便发作,额角的经络都清晰可见。

看来傅怀砚与他这位父皇确实是如同传说中那般不睦,而且,虽然显帝身处帝位,却好像是对傅怀砚怀有忌惮一般。

不然此时傅怀砚作为太子,这样的行径,确实说得上是行事不忌。

李福贵连忙在旁道:“也只是叙些家常而已,太子殿下素来繁忙,未曾想到今日惊动了殿下,陛下久未见到十一公主,心中有些感念也是寻常,自然是想着单独叙叙,实在是怪殿前的那些奴才没有同殿下说清楚,这才平白无故闹了这么一出。”

傅怀砚轻声笑了一下,“这么说来,孤与这位皇妹……”

他视线在明楹身上一瞬而过,“也是许久未见了,父皇今日既然要与皇妹叙家常,多一个孤,应当也不会介怀吧?”

明楹感觉他看过来的视线好像是一片很轻的羽毛,在心间蜻蜓点水地拂了一下。

显帝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傅怀砚道:“寻常倒也不见太子对其他的皇妹有这般关心,今日难不成是转性了不成?”

傅怀砚闻言,“儿臣既然身为兄长,理应关怀幼妹,父皇何必惊诧。”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倏然站起身来,显帝因为他突然的动作仓皇往后退了下。

因为坐在金椅之上,是以险些趔趄了一下。

傅怀砚走近明楹的身边,闲庭信步,纵然是周遭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凝滞,他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殿外的阳光斜斜笼罩下来,他的阴影有些覆在明楹的身上。

傅怀砚语气很淡:“不过父皇既然此时没有与皇妹叙家常的意思,那不如由儿臣代劳。”

他方才的话并没有征求显帝同意的意思,腕上的檀珠滑落至掌中,随后看着明楹问道:“皇妹今年年岁几何?”

明楹轻声回道:“回皇兄,去年方行的笄礼。”

“寻常都在殿中做些什么?”

明楹稍顿了片刻,“阿楹自知自己学识浅薄,是以寻常大多时间都在殿中读书习字。”

傅怀砚嗯了声,垂眼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孤见皇妹面上似是有些倦意,这是昨日没有歇息好吗?”

明楹原本恭顺地垂首低眼,听到傅怀砚的话,抬眼看他。

他此时好整以暇,似乎只是随意问出口的一句话。

东宫寝殿拂落一地的暖玉棋子与窗外濛濛的细雨,都似急速流转过脑中的片段,无一不再昭现

他们昨日的过往。

她昨日为什么歇息不好,他分明是最清楚其中原委的人。

明楹面上没有流露丝毫情绪,只回道:“大抵是昨日有些起风了,殿中也难免多了些凉意,是以有些没有歇息好,多谢皇兄关心。”

“这样。”傅怀砚唇畔勾起,“那皇妹还是要多注意些为好,免得受了风寒。”

殿中一时沉寂片刻,随后显帝的声音缓缓从不远处传来。

“太子方才问及你皇妹的事情,是不是还应当有件事情忘了问。”

傅怀砚看了看坐在原地的显帝。

显帝不急不缓地道:“十一既然已经及笄,应当也快要选择夫婿了。”

他看向明楹,“十一心中现在可有中意的人选?此时殿中是你的父皇与兄长,但说无妨。”

傅怀砚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显帝,随后也并未出声,就这么看着站在原地的明楹。

明楹躬身朝着显帝行礼,只温声道:“阿楹年纪还尚小,还尚未考虑到这些,多谢陛下为阿楹思虑。”

显帝眯着眼睛,看着傅怀砚,“太子这般照拂幼妹,就没有想过为她善择夫婿,好好思虑一番人选?”

傅怀砚并未应声。

李福贵在旁默默擦拭了一下汗,只觉得自己刚刚碰到过明楹的那只手都在散发着隐隐的灼热,尤其是方才被傅怀砚看到的时候。

心中暗暗思忖着傅怀砚此时的境况,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这位太子殿下依然是如寻常那般神色浅淡的模样,并看不出什么情绪。

片刻之后,傅怀砚语气平静无波地答道:“儿臣既然说了照拂幼妹,自当为她善择夫婿。”

傅怀砚指间绕着手持,“只是父皇之前就身有重疾,就连政务都有心无力去处理,这些儿女姻缘的事情,自然也无需父皇为此劳心劳力。”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福贵,“李公公作为父皇的贴身内监,理应在这种时候多拦着些父皇才是,毕竟若是父皇圣体欠安……”

他顿了顿接道:“不仅社稷要因此受到波及,儿臣作为臣子,亦是难免要忧虑万分。”

嘴上说着为人臣子,却又丝毫都没有谦卑之意。

实在是嚣张至极。

傅怀砚看着李福贵,“李公公知晓下次应当如何行事了吗?”

李福贵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左右为难地看了看显帝与傅怀砚,手中的拂尘被拿着像个抖动的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