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就铸造了第二座九鼎。」
「如果我现在手中的不是赤霄剑,而是属于我自己的神兵,今天的结果,应该就会大不相同了————.」
就算是李观一现在的实力,在同辈当中已是堪称第一。
但是这乱世天下,对手可不会是同辈之人。
李观一看着倒插在大地上的神兵。
赤霄剑的剑身上有着一股温润的金色流光,这把剑如臂使指,运转如意,但是在刚刚,裹挟人道气运劈斩下那一下的时候,李观一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赤霄剑,毕竟是赤帝的赤霄剑。
不是李观一的神兵。
运转的时候,终究会有一丝丝不契合。
平时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在如刚刚那样的关键状态,这一丝不契合也会被无限放大,李观一平缓自身的气息,俯身把赤霄剑拿起来,斩伤西域党项国的国运,这剑的锋芒依旧。
他把剑放入了剑鞘里。
是时候考虑,如何铸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了。
这里的魔宗塑像,已经有小半被摧毁,积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道气运被吸纳入了李观一体内的九州鼎之内,被洗炼,纯化,化作了浩然正大的气魄。
李观一坐在这里,平缓自己的精神,等待九州鼎彻底将这魔宗积累数百年的人道气运所炼化,整个阿耆尼城进入到了一段紧迫却又收获满满的平缓阶段。
长孙无成功带回来了大批的物资,还雇佣来了相当一大批的工匠,以及一些商会,令阿耆尼城逐渐恢复原本的繁华,而代价就是那一盒子宝贝彻底用尽。
墨家潘万修夫子根据西域地势,依照西域本身的取水经验,创造性地开发出了坎儿井。
大大减弱了西域城邦对于绿洲的依赖性。
许天戈开始组织耕种。
他的脑子里只有种地,种地,种地。
与此同时,万能的雷老蒙花费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清点出来了整个阿耆尼城的收获,其中金银无数,西域大钱三千七百馀万枚,整个城池之中,人口数十万,牛羊十数万头。
即便是在整个西域,这也是算得上是繁华的城池了。
樊庆开始组织之前就跟着他的那些部族之人对整个城池的六十馀万人进行了谈话。
每三个人一组。
其中有主要谈论局势的,谈论佛门和魔宗的。
有持兵器戒备的。
另外有一个人则是以西域文字将谈论的东西记录下来,整合成为卷宗。
樊庆在认真了解过整个阿耆尼城和魔教的联络之后。
决定采取全覆盖饱和式谈话的方式!
就像是破军所说的一样。
樊庆打算把整个城给掀翻过来都狼狼地犁一遍。
怀揣着『就是魔宗,那也要让魔宗信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念想,樊庆带着最开始那些部族的人们投入到了浩浩荡荡的大工程当中,并且以魔宗原本的功德钱,把农奴,贫民窟的人解放出来,
棍僧十三倒是颇为赞许,觉得这样才算是对得住功德钱这名号。
分给土地,给予耕种的任务。
原本的守将,土兵们则是解甲归田,主持守城土兵们齐射,以阻拦李观一等部的守将被呼唤前去见樊庆的时候,本来是心中志忑,但是樊庆在和他谈完之后,确定他的卷宗和家系。
就把他放回去了。
只说因为毕竟之前是敌对的,所以他需要每隔十天前来这里画押一次,若是要离开阿耆尼城,前往其他城池寻访亲人的话,也需要提前来此说一声。
然后就把他放回去了。
没有什麽下狱,没有什麽惩罚。
裴廷训走出来的时候,甚至于还有些恍惚着,他站在阳光下,看着担心不已,眼睛都红了的妻儿,又看着逐渐繁华起来,气氛松缓的城池,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好了,没事了————·
整个阿耆尼城的各项政务都在推进当中,由破军亲自主持,已经开始编排军队,要游骑兵以阿耆尼城池为中心的镇子之间修筑军驿之类的建筑。
并且在不同镇子,村落里,以最简短的方式修筑烽火台。
以加强阿耆尼城对于周边局势的掌控。
内政,内勤,耕种,修,城防,军伍,所有问题,皆由破军一手主导。
而在这一段时间,西域的局势忽然变得更为风云激荡。
在前几日的党项国国都皇城里,龙吟的声音和蛇的嘶鸣同时升起了,权贵们莫名地感觉到了心中一股慌乱感。
午睡的党项国主忽做噩梦,梦到自己许许多多的先祖出现,都身穿王袍,衣衫染血。
就站在祖庙那高耸阴冷的屋子下面,注视着自己。
不发一言,令他脊骨发寒。
有一人说,赤帝已杀白帝子。
党项国主惊悸醒来,漫头冷汗,神不在焉,外出的时候,忽见大风四起,西方天穹之上,有主司战争的白虎七宿,于白日大亮,帝犹不喜。
上朝堂,有手腕粗大白蛇自梁上坠下而死。
天空中有素霓流转,大不详。
诸般种种,都被记录在了这一段历史之上。
狼王忽察觉党项国诸阵势削弱,顺势猛攻。
党项国主于七日后,忽下令,称帝。
祭祖。
乃建国家,称宗庙,自称为武帝,全称西域大夏国神威武皇帝。
摄政王知道讯息之后大笑,对陈文冕道:「吾儿,党项国国灭就在不久了如此之人,在常态下还算是有几分韬略,能做出些决策。」』
「但是面临压力过大,回天无力的时候,反倒是开始放纵自己,盲目称帝,
如此,不曰,四方皆当反也!」
「这就是亡国之相!」
果然,就在党项国主称帝之后数日。
西域三十六部,有按捺不住者亦举反旗,区区数日时间里,西域方圆数万里之地当中,自称为王者,超七人,皆掀起大旗。
在这个时候,他们就举起了三百年前,破去西域佛国的【吐谷浑王】的旗帜。
打着为吐谷浑王平反,扫除叛逆的称号,皆号拥兵十馀万众,部族百万,浩浩荡荡地四方征讨不臣,一时间四方都吵闹起来,整个西域只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就变得风云四起。
西域大局纷乱,分成了三种大势,几乎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是灭亡之前癫狂状态,却也是最为危险状态的党项国;转变战略,蛰伏爪牙沉稳起来的狼王。
以及打着为吐谷浑之名而起势的诸王联军。
而就在西域的局势如此变化的时候,钓鲸客终于以,前所未有的缓慢,谨慎,甚至于堪称是拘谨的方式,把这阵法开启来了。
而因为所有事情都被天策府众人包圆解决,每日只是练剑,看堪舆图和兵书的李观一,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讯息。
「所以说,瑶光到底恢复了什麽?」
李观一从墙角的杂草堆里面冒出头来,以玄妙法门,闭住了自己的呼吸吐纳,看着那边,在阿耆尼城主府原本模仿江南风格修筑的亭台水榭里,银发少女安静翻看书卷。
精致不似凡间的面庞,眸子澄澈。
「我不知道啊。」」
声音回答,另一头满头银发的脑袋从李观一旁边的墙角草堆里冒出来,钓鲸客自谢张狂,对于阵法之道更是自傲到了极致,从不曾把旁人放到眼里,也不曾怀疑过自己。
可是此刻他反倒是畏畏缩缩起来了。
「切,没胆子!」」
「怂了?」
老爷子的声音响起,白发苍苍的头颅从墙角冒出来:「李观一,你小子去看看,瑶光这小丫头应该是没有什麽变化啊。」
李观一想了想,反倒是离开了这里,钓鲸客道:「汝那小子,要去哪里去?」老司命咧了咧嘴,也跟着过去,李观一想法子绕开了两人,也或许是两人也顺势预设。
李观一带了些点心回来,但是却发现那亭台下面已没了少女身影,道:「奇怪,哪里去了———.—.」
「您是在找什麽吗?」」
宁静如同泉水般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李观一顿了顿,转过身来,感觉到脸颊上轻轻的触感,奇术的涟漪散开,银发少女穿着观星术士的长袍,也蹲在他的旁边,左手环抱膝盖,抱着一卷书册,
右手伸出。
白皙手指抵着少年脸颊,李观一转身的时候,手指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
戳,戳。
在树丛里,少年和少女对视,银发少女的眸子安宁平和,不起涟漪,李观一想到了棍僧所说的少女经历,被亲生母亲去喂养天材地宝,最后活生生抽取了血脉和骨髓。
李观一忽而觉得先前的好奇没有什麽意义了。
自己在意瑶光取回来了什麽七情六欲·-那又何必在意呢?
他认得的瑶光,就是最初的那个安静的少女,有没有收回更多的感情,瑶光都还是那个瑶光,不管阵法有没有成功破去,不管被封印的东西有没有取回。
瑶光便是这个瑶光。
千秋万代,只她一个和他有约定。
少年心里面的那些问题,那些答应了钓鲸客要问的话,都消失,都抛弃在脑后了,他把点心放下,抬手一招,手指之间,流风回荡,剑狂的剑法折断花树的树枝。
西域党项国的龙脉和气运被他一剑斩断,天下纷乱,党项王称帝,西域称王者七,如此大势变化,豪雄们角逐着难得的机遇,风起云涌,是天下大争之世。
而在这阳光温暖的地方,少年只是笑着拿着一束花递给那银发少女,回答道:
「我只是想要给你花而已。』」
只此而已。
银发少女眨了眨眼晴,她伸出手接过了这一束花,捧在怀中,看着李观一,
明明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少女的眸子似乎微微柔软许多。
她脸上没有变化。
但是李观一知道她在稍稍笨拙地笑起来。
少女的脚尖轻轻起,点着地面微微转着。
「「嗯。』」
瑶光嗓音如清澈的流水,安宁无波:
「我,很开心。」
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情绪。
而在这时候,在圣山之上,九色神鹿打了个小盹之后,反应过来了,这似乎已经到了之前和那个人族约定的那一个月了吧。
只是这一段时间里,他也没有来联络吾。
「看来是放弃,知难而退了。」
九色神鹿自语,不知为什麽反倒是有些遗憾。
不过,虽是遗憾,九色神鹿却并非太古赤龙那样霸道之性子,自是要有一个有始有终。
且让我看看,西域成了什麽样子。
神鹿慵懒放九色华光,低头往人世间一看。
—如既———
神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
呆滞: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