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水云的手掌剧烈震动了下。
他的眸子瞬间锐利。
他连声赞叹道:
“好,好,好!”
“孤军叛军,又是纯粹的进攻性兵团,陈国应国都不会和这样的人拼命,而关外,嘿,薛天兴和原世通,这两个家伙举起的太平军名号,就在关外混战,两个人打出真火。”
“可是只要他们认太平军这个名号。”
“就必须保护护送岳鹏武的孤军。”
“彼时关外就是三者对峙,直接把他们两个的冲突稳住了,算是上佳的计策了,若是我来,也会如此。”
“只是留下了岳家军,终是仁善么?”
庞水云看着这信接下来的部分:“主公此刻脱离了战线,吾和越千峰欲要回来帮他,却也要在安顿好岳帅之后;是以,水云,你该出山了,那年轻谋士现在去了应国,不在主公身边。”
“主公虽是英雄之器,终究年少,自古豪雄之主,需有谋士左辅右弼,你若不在,我等终究难以安心。”
“另外,那谋士让我等将一个锦囊交给你。”
“随信已寄去了。”
庞水云注意到信笺最后用细线坠了一个锦囊。
他摩挲着这个锦囊,已是白发的谋士思考着若是自己,为何要离开李观一前去应国,还是和突厥七王联手,老者垂眸自语道:“要助突厥七王独立,让草原分裂?”
“然后让应国的太子和二皇子之间间隙,爆发夺嫡之乱,搅乱了应国的朝廷,可是,如此做是为了大陈有发育的时间,可是陈国已乱了啊,他这样做,有什么用吗?”
庞水云沉思许久,他不知道年轻谋士在想着什么。
他打开了锦囊。
那个年轻谋士的笔迹清秀:
“主公可去陇右,天下风云变化,需蛰伏,唯有一个要求。”
庞水云仿佛和那个年轻的谋士面对着面坐下来了,他仿佛看到那谋士微微笑起来,写下来了四个字。
只做客将】。
清秀平静的字迹,却在这四个字上,有龙吟虎啸吞天下的气魄。
如同雷霆一般,庞水云眸子剧烈收缩。
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这个年轻谋士的计策再度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个上佳的,保护岳鹏武的计策了。
令岳家军防守的战团留下,制衡应国。
进攻性的兵团保护岳鹏武入关外,以岳鹏武制衡关外那一位天下前十的名将,又制衡住其余两支太平军,以等待真正的太平公传承者回去。
还将性格刚直的岳鹏武直接从陈国前线调走。
而留下的岳家军,绝不如他们的主将那样的刚直,他们留下,到底是为了防守应国。
还是等到另一个人起兵的时候,长驱直入?
于是,弱陈国,裂突厥,乱应国,制衡四方,无论敌方还是己方,会影响到大局的所有人都有安排。
庞水云轻声呢喃:“只做客将。”
四个字,平铺直叙,可若是在这天下涛涛大势之前,却有一股如龙潜于水,猛虎独行的气度,因为这四个字,在庞水云,澹台宪明和破军这样的谋士眼底,其实是是另一个意思。
终此一生,不为人下】。
写下这一封信的年轻谋主,一定是一个又自傲又自负,眼光极高的人,他知道只有能看到天下的人可以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可以窥见这四个字背后的波涛万丈。
伱若是看不懂,就不配来此。
“真是倨傲的人啊……”
庞水云笑起来了。
终此一生,不为人下】
这含蓄,却又张狂的文字。
足以瞬间点燃一个已经老朽的,在上一个时代被燃尽的老者的心,他看着这锦囊,如见天下为棋盘。
年轻的谋士目光如火,一步一步布局,澹台宪明的舍身局,在短短时间,竟然已经被那年轻谋士吸收学习,然后成长,瞬间更改,化作了另一个局。
年轻的谋士把这样的局送在了庞水云的身前。
然后对他邀约。
原本只是上佳的计策,在最后那只做客将】四个字补上之后,就化作了一个绝世的战略,庞水云轻笑,而后放声大笑,他根本没有去看这个锦囊信笺下面的署名,只是将其抛飞,道:
“谋夺天下,算尽苍生。”
“不愧是破军,比你的师父和师祖,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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