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有些振奋。
冷不丁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咦？你身上那是天命荆棘——原来还真是个帝王种？我还以为是假的。」
沈夜猛然扭头望去。
一个人蹲坐在庭院的树上，手里正抓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圣尊？玄门峰弟子南宫万图，见过圣尊。」
沈夜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树上那人正是圣尊。
……大意了。
刚才意识停留在法界，所以对于庭院里的一切就不太能察觉。
「你的人类名字是南宫万图？怎麽就起了个人族的名字，真难听啊，帝王种的小虫。」
圣尊眯着眼睛，以审视的目光俯瞰沈夜。
「一个代号而已，圣尊不必在意。」沈夜道。
沈夜朝那颗人头望去。
道正义！
竟然是道正义！
圣尊为什麽要杀他？
许是察觉到了沈夜的目光，圣尊把人头举起来，对准沈夜道：
「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我很多事都委托他帮忙做。」沈夜道。
「为何委托他？」圣尊问。
沈夜摊摊手，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难道那些微末的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
「他隶属于一个隐秘的人类组织，那个组织专门探索一切人类的遗迹和古代势力，想要挖掘和卷走所有的宝物和传承。」圣尊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其实加入道宫也没有多久，圣尊。」沈夜道。
圣尊看着他，一言不发，手上的人头突然「嘭」的一声爆裂成飞洒的血雾。
「伟大的圣尊阁下，我再次致歉，如果有什麽需要我补偿的，我愿意出钱。」沈夜道。
圣尊咧嘴一笑，开口道：
「小虫子，我听说你背景深厚，现在把你身后的势力告诉我——如果你有半句假话，又或是在我面前遮遮掩掩，虚张声势——我保证你的下场跟道正义绝无区别。」
沈夜坦然地抬起左手，让对方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那颗黑色竖瞳。
「我来自虫群之心。」
他说道。
圣尊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略略一扫，浑身杀意就散了几分。
「虫群之心……没听说过，不过你手上这确实是帝王种群的意识聚集体。」
「这样吧，我亲自看一眼就清楚了。」
话音未落。
圣尊从树上消失，突然出现在沈夜面前，以手按住了沈夜的手背。
好快！
沈夜瞳孔骤缩。
纵然自己已经把无形天魔召唤了过来，可是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下一瞬。
圣尊的手已经缩了回去。
他换上了一副和熙的神情，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
「原来你们现在叫做虫群之心了——我知道你们——当然了，你们是最强的帝王种，关于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不过你为什麽要扮成人类呢？请容许我问这最后一个问题。」
沈夜正要说点别的理由，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没错。
那个威严的声音曾经说过一句话。
似乎正好可以用在这里——
「人类和熊猫是最有可能觉醒门能力的种族，而门能力代表了未来。」
沈夜把这句话复述了一遍。
圣尊仔细聆听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接话道：
「一点也没错。」
沈夜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必须扮成人类，领略一下人类的修炼方式，看看为什麽他们更容易觉醒门能力。」
「当然，如果我呆在这里给圣尊造成了麻烦，那并非我本意。」
「我随时都可以走。」
「临走前还有一句话：」
「如果我给太上道宫造成了什麽不好的影响或损失——」
「我可以支付十倍的赔偿！」
圣尊微微一怔，旋即大笑起来。
这个帝王种来自多重宇宙中最强的帝王种组织。
——首先从身份上，就可以确定他是可靠的。
他绝不会属于人类那一边的。
并且前途远大。
还很有钱。
不。
应该是非常有钱。
刚才那番关于门能力的话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乃是宇宙魔主们的共识。
难得他还想着扮成人类。
果然是帝王种之中最强的一群家伙。
此外。
他还放言随时都可以走。
这绝不是假话——
自己完全听得出来，他真的很无所谓。
「哈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圣尊飞快地说道：
「南宫万图，我必须诚恳地跟你说，之前我的心魔把宗门搞得一团糟，所以我不得不赶回来，处理这个乱摊子。」
「——你不要见怪。」
「你在我这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绝对没有问题。」
圣尊一边说着，一边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夜正要接着话头说下去，洞府的门却被撞开了。
澹台明月跟几名男男女女一起走进来。
「南宫万图！」
一名女修喝了一声。
「各位师兄师姐好。」沈夜连忙拱手。
他回头一看，却发现圣尊冲他摆摆手，开口道：「他们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
「——师兄师姐们，有何贵干？」
沈夜只好继续问。
澹台明月走上前来，蹙眉说道：「楚曼殊说你是个好的，所以我才想着给你一个机会。」
「你自称能炼中品丹，结果丹炉都炸了。」
「明明是约定好的聚会论道，你却又不告而别，亏我们还担心着你，到处寻找了你一番。」
一名男修士跳出来，挡在澹台明月身前，喝道：
「够了！」
「南宫万图，以后再也不要跟我们联系，你不配！」
「对，」另一名女修也叫嚷起来：「你这卑鄙无耻丶无才无德的家伙，配不上我们澹台师姐！」
说完这番话，大家都瞪着沈夜。
沈夜挠挠头。
——该我说话了？
他看了圣尊一眼。
圣尊似乎想起了什麽，传音道：「抱歉，你那丹炉似乎是我心魔弄炸的。」
「没事，我说句话打发他们走。」沈夜也传音道。
说什麽呢？
其实自己跟这帮人也不太熟，随便打发他们走吧。
「咳——那什麽，你们竟然看不起我。」
沈夜把声音提起来，随便念了一句记忆中的台词：
「三十年河南，三十年河北，我们走着瞧！」
对面的几名修士齐声道：
「走着瞧就走着瞧！」
他们拥簇着澹台明月朝外走去，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了。
圣尊看着沈夜的神情，只见他虽然声音大，脸上却没有任何多馀的情绪。
浑身的力量波动也极其平静。
这个南宫万图如此淡漠——
果然啊。
——身为宇宙中极其强悍的帝王种，就算扮成人类，也很难有人类的情绪，更别提跟人类正常打交道。
这一点自己也深有感触！
所以他才喊着要在人类宗门里找道侣。
这都是为了体验身为人类的感觉！
自己也是找了个宗门领袖的身份来感受人类的优缺点，想要找出他们修习仙国三术的路径。
——其实南宫万图跟自己是一样的！
殊途同归。
只不过他是为了门能力，而自己是为了仙国三术！
圣尊沉吟道：
「我怎麽记得，人类的那句俗语应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是南为下，北为上，这代表随着时间变化之下，我早晚会在他们之上——这比人类的河东河西更直观，更能代表我的意思。」沈夜傲然说道。
圣尊嘴巴张了张，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说。
他妈的。
还挺有道理。
不愧是虫群之心的虫。
可是——
「东南西北……确实只是方向问题……可是用错了俗语，人类会笑你的。」圣尊说着，神情忽然一动。
果然。
刚才那些人类修士已经在外面大笑了。
这就是用错了俗语的后果。
当初。
自己才当人类的时候，也犯过不少这样的错。
圣尊叹了口气。
仔细想来——
自己那心魔是个有缺陷的疑心病，多番为难于这帝王种。
岂不是有病？
但说到底，心魔也是自己召唤的。
这却是自己的不对了。
「南宫万图。」
圣尊开口道。
「圣尊请讲。」沈夜说。
「我那心魔曾经拿出了一滴帝王种的骨脉真血，可是却没有给你。」
「——现在你拿去吧。」
圣尊一招手，顿时有一滴鲜血悄然浮现。
这滴血散发着重重的猩红光芒，映照着整个庭院。
好东西！
特别是对于帝王种来说，这是能够激活血脉，提升实力的绝佳宝物！
「无功不受禄啊，圣尊，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沈夜连忙道。
「没事，」圣尊满不在乎地说：「你可是给我这宗门送了太多财宝和资源，难道我就是个小气的？让你拿着就拿着。」
「那就多谢圣尊了。」
沈夜接住了那一滴血。
圣尊见他大大方方，行事坦荡，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都是高等宇宙生命。
哪有那麽多逼逼赖赖的事儿。
「行吧，你慢慢修习人类的法门，我忙得站不住脚，回头再聊。」
「圣尊慢走。」
「嗯，有事直接去找我。」
「是。」
圣尊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只剩沈夜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实在太险了。
幸好自己在过去的时代中，动念要找那个提纯血脉的《太上血魔虚空成圣炼法》。
也幸好自己立刻开始修炼这门功法，从而提纯了血脉，与法界的帝王种意识聚合体产生了感应。
更幸运的是——
自己以巅峰的应聘技巧，一举打入了最强的虫群之心！
里面个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技能超强的！
成为虫群之心的一员——
这才是圣尊对自己客气的根本原因！
沈夜伸手拍了拍阵盘。
一连数重隐匿丶警戒丶防御法阵被激活。
现在。
先炼化圣尊给的这一滴骨脉真血吧。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
沈夜以手托着那滴悬浮的真血，默默发动了词条「命运的工具人」。
一行行微光小字随之浮现在虚空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