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白玉京师兄弟(1 / 2)

剑来 烽火戏诸侯 19523 字 6个月前

毕竟余师兄还在白玉京那边等着,陆沉着急赶路,就和豪素用上了三山符。

大地上山脉河流如龙蛇蜿蜒。

是与浩然天下截然不同的锦绣山河,浩然九洲的陆地版图,如山岳矗立在四海中,而青冥十四州,却好似被那些大渎切割开来。

一道璀璨剑光直落神霄城。

是那刑官豪素的伟岸身形。

董画符在内的一拨年轻剑修,陆续赶来。

剑修豪素,就像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刑官。

当年跟随倒悬山来到青冥天下的剑修,由元婴老剑修程荃领衔,总计十六人,之后便各奔东西,其中九人选择在白玉京神霄城炼剑修行,除了董画符不愿意接受神霄城度牒,其余八人,如今都是白玉京道官了。

程荃带着几位年轻剑修,选择投靠了吴霜降的岁除宫,纳入金玉谱牒,岁除宫这样的顶尖宗门,按例是可以授予修士私箓的,白玉京也会认可这类属于自立门户的道统法脉,程荃便被授予度牒,有了个道官身份,从而顺势担任祖师堂供奉。

至于老剑修将那只棉布包括的剑匣,放在了鹳雀楼旁大水之中的歇龙石之上,白玉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心知肚明,未来岁除宫,还将多出一位凭借续命灯转世的大剑仙纳兰烧苇。

此外晏溟去了玄都观。

九位在神霄城专心炼剑的年轻剑修,当下有半数在闭关,神霄城对这些剑修格外器重,破例传下了十数种非嫡传不传授的上乘法剑,董画符那千里桃林内选了一处僻静山头,搭建茅屋,至今还没逛过神霄主城。

豪素看着那几个头戴道巾、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唯一的例外,应该就是那个董画符了。

还有一位外人,是个头戴金色芙蓉冠的中年道士,笑容和煦,自称是神霄城的副城主,王勍,道号金磬。

有外人在场,豪素也没什么忌讳,开门见山道:“我叫豪素,家乡是浩然天下的灵爽福地,在剑气长城担任刑官多年,一直不曾登上城头递剑杀妖,所以你们认不认我的刑官身份,都随你们。但是我来这边之前,答应过隐官,你们将来要是遇到麻烦,愿意找我帮忙,能帮不能帮的,我都会替你们出头,不用与我客气,每人一次机会,不用白不用。要是觉得与人问剑,有外人掺和,不符合剑气长城的剑修身份和传统,我也不拦着,但是事后我会尽量帮忙收尸,再给你们报仇。”

几个年轻人都没点头,也没摇头。

董画符率先开口问道:“二掌柜有没有说他啥时候来这边?”

豪素摇头道:“其实我跟他不熟,不太聊这些私事。”

一位少女剑修好奇问道:“刑官大人,你当真如传闻所说,离开剑气长城后,去那中土神洲寻仇,将一位老飞升境的脑袋拧了下来,丢在山门口?之后更是在一炷香内,就斩杀了那头仙簪城的飞升境大妖?玄圃那头畜生都来不及爆金丹、碎元婴,就死翘翘嗝屁了?”

豪素欲言又止,只得暂时学一学隐官的厚脸皮,点头道:“差不多吧。”

毕竟这桩密事,涉及到陈平安与中土文庙的内幕,否则豪素还真没脸承认自己做掉了玄圃。

如今整个青冥天下,都知道了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联手白玉京三掌教陆沉,带着宁姚,齐廷济,豪素,陆芝,深入蛮荒腹地,一行人,将偌大一座天下,闲庭信步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将那昔年天下第一位道士道簪所化的仙簪城,以双拳蛮力,硬生生打成两截,刑官豪素借机打杀了飞升境大妖玄圃,再在那地位等同于青冥天下白玉京的托月山,斩杀蛮荒大祖大弟子……

毕竟青冥天下的穹顶处,突兀多出了一轮明月,这种大事,只要是个道官,就不会视而不见,也由不得他们不当回事。

尤其是那些走拜月一途的旁门道官和山精-水怪之流,更是如同一场久旱逢甘霖,对那久闻其名的剑气长城和素未蒙面的年轻隐官,由衷感激几分。

蛮荒三月,数座天下年轻十人之一的赊月,道场所在一轮明月,名为蟾宫。

旧王座大妖荷花庵主,道场所在,名为玉钩,被董三更剑斩大妖,硬生生将一轮月拽落人间。

曾经在蛮荒夜幕居中一轮明月的“皓彩”,别称“金境”,被四位剑修一同搬徙,进入青冥天下。

余斗亲自离开白玉京,接引明月。

重返蛮荒的白泽想要阻拦此事,白泽却又被礼圣阻拦。

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此举,对三座天下的影响到底有多深远,估计还需要百年千年之后的某种“回头看”。

王勍笑着邀请道:“就让贫道带刑官大人逛一逛神霄城?”

豪素抱拳道:“有劳。”

董画符说道:“我跟着一起。”

王勍小有意外,这个出身剑气长城董家的天才剑修,来到神霄城后,除了曾经出门游历过一趟玄都观,此外就一直在桃林内深居简出。

王勍对那位声名在外的末代隐官,印象很好,于公,神霄城因为多出这拨剑仙胚子,在白玉京的位置得以抬升些许,而这拨剑修之所以选择神霄城,多半是得了隐官的暗中授意,否则去那剑气浓郁的紫气楼修行,或是去玉枢城雷池畔炼剑,岂不是更好?于私,当然是王勍的师尊,也就是上任城主,那位坐镇剑气长城天幕的道家圣人,曾经留下一封“家书”,让那老剑修程荃转交王勍,与密信一起的,还有百剑仙印谱和皕剑仙印谱,以及数方印章。而且在信上,师尊对那个出身于市井底层的年轻隐官,赞不绝口,在书信末尾,专门嘱咐王勍,将来陈平安做客白玉京,不管原因是什么,是路过游览,还是其它,都要请他喝一顿神霄城的桃浆仙酿。

董画符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要是一个人逛荡神霄城,喝酒不得花钱?

陆沉与豪素分开后,独自返回白玉京最高处,此地也没个正式名称,不在五城十二楼之列,一贯被白玉京道官称呼为上清阁,曾是师尊次数寥寥的传道处,故而三位掌教之外,历来是不可涉足的禁地。

偶尔陆沉会喊来相熟的道官,来这边喝酒赏月观日出,也会有一些特别嘴甜的小道童,被陆掌教拎鸡崽儿似的,一手一个,带来这边看风景。

余斗也不太管。

陆沉骂骂咧咧道:“姜云生他们几个,几天没见,架子就这么大啦,余师兄帮忙捎话都不管用,得我亲自去请?”

余斗说道:“我让他们等我的旨意,什么时候来,看我,什么时候走,看你。”

陆沉试探性说道:“拿出一部分搬月功德,准许神霄城客卿豪素,在青冥天下斩杀一位飞升境道官,在白玉京这边无须担责。”

余斗默不作声。

陆沉继续说道:“若是白玉京之内,豪素与自家人问剑,我可以用自己那份,帮他补上功德,不过这种事,可能性不大。要说是白玉京之外的恩怨,我也会事先劝一劝豪素,尽量在我的那一百年内递剑。保证不让余师兄为难就是了。”

由于豪素重返浩然,曾经无视文庙规矩,手刃浩然天下中土飞升境修士南光照。所以这位刑官跟随隐官,共赴蛮荒腹地,出剑不多,收获不小,最终在文庙那边将功补过,得以跟随明月皓彩,一起来到这座青冥天下。

当然陆沉也不算白跑一趟,将那座被视为蛮荒武库的瑶光福地,赠予中土文庙,换来了将来三次游历浩然的机会。

此次重返白玉京,陆沉还随身携带了一件仙兵品秩的重宝,是从蛮荒玉版城捡漏而来的珊瑚笔架。

所以之后陆沉需要走一遭那个被誉为遍地芝玉的琳琅楼,找那楼主王洞之,悄悄谈一桩买卖。

余斗说道:“是陈平安的意思吧?”

陆沉点点头,“既然答应了对方会竭力促成此事,还希望余师兄点个头,在下次议事中,通过这项议程。如果有人觉得此事僭越,与师兄订立的规矩相冲突,非要掰扯个一二三,那就可以不记录在册,余师兄只需要从头到尾不开口,就算表态了,我就只是让那些城主楼主们,心知肚明即可。”

之前陆沉在陈平安那边,说了一些难处,例如按照师兄订立的法旨,除了几条根本规矩,三位掌教,五城十二楼,都需要严格遵循,此外是完全可以驳回掌教法旨的,这在白玉京历史上,不多见,但也不少,绝非孤例。几乎所有正副城主、楼主,都曾驳回余斗、陆沉的法令。

当然驳回陆沉的“掌教法旨”,之所以比余斗少,只因为总计不过十余次,相较于二掌教的数百道法旨,毛毛雨了。

但即便如此,三掌教的旨意,仍是被驳回了半数。

这早就是青冥天下广为流传的一桩笑谈了。

余斗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冷笑道:“在那蛮荒天下,你都快要以身试剑了,还这么好商量?”

方才明月皓彩那边的闲聊,余斗其实有留心。何况老观主也没有阻拦这位二掌教的旁听。

陆沉嬉皮笑脸道:“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好了,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齐静春当年不是更好说话?”

余斗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淡然说道:“玄都观和岁除宫那边,你别掺和,我等他们很多年了。”

陆沉打趣道:“明明是句关心人的好话,怎么从余师兄嘴里冒出来,就听着格外别扭了。”

余斗说道:“关于豪素担任神霄城客卿一事,纳入下次玉清宫议事的议程。至于师弟说的那件事,在玉清宫可以适当提个醒,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沉松了口气,沉声道:“师兄在北俱芦洲清凉山那边,与我交代了一件事……”

余斗显然不想听下文,摇头道:“修行是自家事。”

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有笑容的。

陆沉只得停下话头,眼神哀怨,余师兄你这样就很伤人心了,只是想起师兄就有笑脸,在师弟这边就成天板着一张臭脸。

陆沉拿袖子擦拭栏杆,随口问道:“我离开这段时间内,有无有趣的新鲜事?”

余斗面无表情说道:“我觉得有趣的事情,估计你只会倍感无趣。”

陆沉可怜兮兮道:“那就有劳余师兄反着来,挑些师弟觉得新鲜好玩的?”

余斗缓缓道:“师弟山青还在闭关,已经开始着手炼化那枚山字印。杨凝性,如今是我的弟子。林江仙武学又有精进。姚清已经炼杀了三位尸解仙。白藕走了一趟闰月峰,登山途中,被辛苦一拳打落山脚,差点跌境。朝歌不知用了什么秘术,试图将她的那位年轻道侣,凭空造就出一个飞升境。天下十四州,有半数,蠢蠢欲动。”

陆沉哭笑不得,好个“蠢蠢欲动”,余师兄说话,其实还是很风趣的,只是外人不理解嘛。

林江仙,作为当之无愧的天下武学魁首,既然被余师兄说成“又有精进”,那么就不止是一只脚跨入那个境界了,而是大半个身子身在其中?

杨凝性来自浩然天下,北俱芦洲崇玄署云霄宫,通过五彩天下进入青冥天下,是一个很有心的年轻人。

只不过在陆沉看来,此人的资质与根骨,至多就是个“小姚清”,不对,准确说来,是“小小姚清”才恰当。

陆沉问道:“那位小天君,不是余师兄的关门弟子吧?”

余斗摇头道:“还不够格。”

只是余斗很快就说了一句很余师兄的言语,“如果哪天让我觉得意外了,就算他当时有几个师弟师妹,杨凝性一样可以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青神王朝的女子国师白藕,天下武道第三人,早就是止境神到一层了,是个货真价实的武痴。

白藕与林江仙问拳两次,但是一直故意绕开闰月峰辛苦。这次她主动问拳闰月峰,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

陆沉神色古怪,“辛苦一场不白忙,为自己作嫁衣裳?”

这个徐隽,真是洪福齐天,尤其……艳福不浅!

青冥天下的女修,极为出彩,只说那拨顶尖战力,几乎可以算是几座天下,最能打的。

十四境,吾洲,“太阴”。飞升境中的朝歌,道号“复戡”。

加上南华城第一副城主。云水楼在内的两位女子楼主。

玄都观还有一位孙怀中的师姐,相传已经闭关千年之久。

此外还有几位道法极高、隐世不出的女冠。

如果评个青冥天下二十人,估计约莫得有半数,都是女修。

陆沉问道:“就没有人敲天鼓喊冤?”

余斗摇摇头。

敲响天鼓,就是赌命。

陆沉满脸愁容,“咱们这位雅相,实在是让人不省心啊。”

青神王朝是首屈一指的大王朝,首辅姚清,字资美。道号“守陵”,被誉为雅相。

飞升境圆满,姚清是最有希望合道十四境的山巅修士之一。

一个王朝,从帝王将相到文武百官,胥吏之外,几乎全都是拥有度牒的道官。

比如白玉京云水楼,就专门负责为天下各国、大小道观打造各类道士度牒。

山上大宗门,可以私自授箓,但是山下王朝,哪怕大如青神王朝,都需要跟白玉京领取度牒,天下十四州,各国按例按时来此领取份额,数量不等。

身为白玉京之外的道官,姚清经常受邀去往青翠城讲课传道,而且次数极多。

姚清斩三尸而成的三尊尸解仙,先后共登仙籍,一仙人两玉璞,三位完全可以单独来看的道士,按照白玉京谱牒,是要比那些“兵解”而来的“鬼仙”高出许多。

而三尊尸解仙本身,亦有阴神,只是受先天限制,不可炼阳神,那么再加上姚清真身,阴神与阳神身外身,只说化身的数量,几乎可以媲美陆沉,准确说来,姚清的大道,看上去最为接近陆沉的七心相。

所以姚清这位青神王朝的三朝首辅,在白玉京五城十二楼这边,一直被誉为“青冥天下陆沉第二”。

而白玉京陆掌教,在白玉京之外的江湖上,则有个响当当的绰号,“白玉京小姚清”。

一听就知道是谁捣鼓出来的说法了。

陆沉当然是将这个如雷贯耳的绰号,开开心心笑纳了,至于姚清作何感想,外人不得而知。

余斗难得主动询问,“宝瓶洲青鸾国,白云观那位僧人,是不是师兄的分身之一?”

陆沉摇头道:“不好说。始终无法确定此事。”

陆沉问道:“余师兄有没有问过师尊,闰月峰武夫辛苦,是不是我们青冥天下的那个存在?”

余斗说道:“没问过师尊此事,但是大致可以确定答案了。”

每一座天下,都存在着与天下第一人相互压胜的存在,神异古怪,匪夷所思。

双方或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或大道背离,就此互为苦手,相互牵制。就算是三教祖师,都无法纯粹以自身学问将其镇压。

就像五彩天下那边,属于应运而生,压胜天下第一人宁姚的存在,多半就是那个名叫冯元宵的小姑娘了。

相较于至圣先师的那场君子之诛,历来非议不小,被视为白璧微瑕之举,其实还有陆沉在那渔夫篇,曾经率先提出的“分庭抗礼”,是说至圣先师与那位撑船老舟子的典故,事实上,大掌教寇名犹有一个典故,是说那“小儿辩日”,其实也是至圣先师与浩然天下那位存在的一次见面,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称得上是云波诡谲的一场暗中交锋,还是礼圣重新制定规矩之时,至圣先师再次“偶遇”一位幽居山中的修道之人,偶尔有些经过大肆渲染的残片断章,都喜欢故意将那场谁都不曾亲眼见到的狭路相逢,说得无比鲜血淋漓,言之凿凿,至圣先师直接将其打杀了。

陆沉就曾专门就此事,去莲花小洞天内,问过师尊那桩悬案的真相。

可惜陆沉的问题,十有八九,在师尊道祖那边都没有答案。

陆沉趴在栏杆上,说道:“我现在比较担心那个柴芜,光是她的传道人,就会有陈平安,小陌,崔东山,米裕等等,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宁姚,梁爽,火龙真人,吕喦,如果再加上符箓于玄,龙虎山天师府的雷法……真是想一想就可怕啊。”

这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时来运转,天地皆同力,最是不容小觑。

越是身处山巅,越是忌惮此事。

尤其是那个落魄山的新任看门人,道士名为年景,道号仙尉。

道士头别一枚木簪,触目惊心。

那么不管他这一世修行如何,哪怕破境速度,是几十年几百年都乌龟爬爬,甚至就干脆不破境,可是谁敢不把此人当回事?

柴芜之快,仙尉之慢。

不过对于身边这位余师兄而言,什么天才不天才,都是虚的,只有哪天跻身了十四境,才是实在的。

在那之前,余师兄都提不起半点兴致。

余斗说道:“郑居中的分身,想要潜入青冥天下,机会不多。明月皓彩那边,我仔细勘察过,没有动过手脚。”

玄都观孙怀中,曾经两次游历过浩然天下,最近一次,还收了几个弟子带回道观。

老秀才来到这边,去玄都观见过白也。

再就是这轮刚刚搬入青冥天下的明月皓彩。

陆沉摇头笑道:“郑先生想要偷偷摸摸做事,很难被我们找到蛛丝马迹的,只会神不知鬼不觉。”

余斗问道:“陈平安当真没有任何来历?”

陆沉点头道:“没有。”

余斗眼神熠熠,微笑道:“那就很了不起。”

一个出身陋巷的孩子,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当然很了不起。

靠机缘,运道好?天底下接不住。

要说所谓的修行天才,什么百年不遇、千年一遇的。

余斗修道八千载,只说在这白玉京,就见过多少了?

一旦将时间线拉伸开来,长远看来,其实都不算什么。

何况死在余斗手上的飞升境修士,就不止双手之数了。

只要在余斗坐镇白玉京一百年内,不犯禁,老实一点,安分修行,就算你在其余两百年间,有本事打破天去,也都随你闹腾。

可若是胆敢在这一百年内,触犯白玉京律例,那就别跟我余斗谈什么“人情”了。

不光是天下十四州,白玉京内,亦是如此,历史上光是副城主、副楼主,被余斗亲自收拾过的,同样不止双手之数。

陆沉趴在栏杆上,看着那高高低低的五城十二楼,好像看了数千年,倒也没如何看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