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没参加。
他参加没意义。
纸面上,他的实力太弱了。
同门中,除了程默司徒剑几个,与墨画相熟,见过墨画出过那麽一两次手的小师弟,其馀绝大多数弟子,根本就没见过墨画打过架,斗过法顶多只见墨画放过几次火球术。
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师兄」,是个阵法水准强得离谱,其他能力,包括肉身和灵力,也弱得离谱的「怪才」。
跟他切,也没什麽可练的。
也没弟子,真的敢跟墨画切。
被小师兄打伤了,倒没什麽,顶多挨几下火球术,受点轻微的灼伤罢了。
但万一把小师兄打伤了,那麻烦就大了。
墨画身为小师兄,一向和气,待人和善,助人为乐,在宗门内人缘极好。门内弟子,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
若伤到了他,惹了众怒,以后能不能在太虚门混下去,都不好说了。
更别说,墨画长得白白嫩嫩的,肉身又弱,别说让他伤到,就是蹭破皮,那都是罪过。
长老们就更不敢让墨画参加切了。
这可是太虚门的阵道魁首,是太虚门的宝贝疙瘩,不是老祖亲的孙子,也胜似亲孙子,万一他在阵法切中受了伤,这个锅谁背得起?
因此,偌大的山林里,刀来剑往,法术穿梭,弟子们打得有来有回,热闹不已。
墨画却只能坐在一旁的大树上看戏。
甚至树的周围,还有长老为他布了护身的阵法,生怕下面弟子切,有法术飞过来误伤了他。
墨画孤零零坐在大树上,无奈叹气,
正当他无聊的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墨画眼晴一亮,喊道:「笑笑!」
来人正是令狐笑。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孤傲的剑道天才,脸上少有笑容。
整个太虚门,也就只有墨画敢喊他「笑笑」。
令狐笑也很无奈。
墨画坐在大树上,冲他招手,令狐笑也施展身法,身形如剑,三两步走到树上,坐在了墨画旁边。
「你比完了?」
「比完了。」
令狐笑点头,他现在是筑基后期境界,已经开始尝试将冲虚一脉的宝剑,温养成本命法宝,不仅修为更上一层,剑气也更为精湛。
再加上万妖谷一劫,剑心经过磨炼,整个人从上到下,越发透着一股惊人的剑道气质。
他的冲虚剑法,也真正开始登堂入室,露出锋芒了。
切之时,寻常弟子,甚至接不住他一剑,就会败下阵来。
因此令狐笑很快就切磋完了,刚好也没其他事,就来找坐在树上看戏的墨画了。
两人看了会戏,令狐笑忽而问墨画:「论剑大会,你要去麽?」
墨画有些纠结,「不好说—.—」
说不想去,那肯定是假的。
虽然他得了论阵魁首,但论剑跟论阵,是完全不一样的。
无论激烈度,精彩度,挑战度,还有关注度,都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论剑争锋,天骄争雄,充满了无数变数,不到最后,谁也不知最后花落谁家但他情况特殊,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能参加自然也能参加,但要出多大力,赢到什麽程度,都不太好说。
功勋,他多得用不完。
声名,也有些拖累。
目前来说,论剑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顶多就是,太虚门境况不妙,自己想想办法,出手保个名次,但也仅此而已真正拼死拼活,冒着暴露底牌的危险,去争个名列前茅,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凡事必有两面。
论剑争名,站在山顶,看着是风光无限,但被太多有心人看在眼里,也很可能埋下祸根。
墨画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令狐笑点了点头,便沉默了,片刻后,他又道:「你若要参加,我跟你一起。」
墨画一证,转头看了令狐笑一眼。
令狐笑神色平静,但目光坚定。
墨画心中感激。
参与论剑大会,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需要五个人齐心协力,这样一来,若想得到好的名次,就必须「强强联手」,五个人都不能差,不能有明显的短板。
墨画知道自己虽然不算弱,但在论剑这种赛制下,与别人正面交锋,也未必真的有多强。
但令狐笑是真的强,自从进入筑基后期后,他的剑法,更是一天比一天强。
他应该是想带带自己,哪怕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论剑的机会。
哪怕自己灵力低微,有可能会拖累到他。
墨画笑了笑,拍了拍令狐笑的肩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种事之后再说。」
令狐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四周安静下来,墨画也开始聚精会神,看着场下切磋的弟子。
看着看着,墨画便发现,太虚门的同门弟子,比起之前,无论修为还是道法,都有不小长进。
尤其是修为。
他们灵根比墨画好,而且比墨画更早一步达到筑基后期,也就意味着,比墨画多大半年的时间,来增进修为。
墨画比了一圈,发现所有弟子中,他的灵力,是真真正正最低的那一个。
而且差距,还在不知不觉间拉大了。
筑基初期时,还不明显。
如今过了筑基中期,到了筑基后期,灵根和功法的差异,就更一步扩大了。
墨画比较了下。
如果说,筑基初期,自己的灵力周天,只比同门弱两成。
现在,估计弱了有三四成。
这还是与平均水准相比。
若是跟令狐笑这种顶尖的天骄相比,墨画发现自己的灵力周天数,竟堪堪只有他们的一半—···—
差了一半.·—·
这还只是筑基。
若是到了金丹,这个差距恐怕还会拉大。
毕竟基数差距大,越修到后面,实力倍数提升,那这个差距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这个道理,墨画此前也知道,但那时懵懵懂懂,远没像现在这样体会深刻。
墨画心中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修士之间,贫富差距惊人,灵力差距竟也如此惊人。
「要想点办法了—
墨画心中有些紧迫了。
夜晚,弟子居中。
从炼妖山回来的墨画,又趴在桌上,勤勉地练习阵法。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提升一下实力。
但灵力弱的短板,几乎是死结,他现在突破不了,那就只能想办法,再让自己的神识更强一些了。
神识更强,自己的阵法,法术,剑诀都会更强。
而且论剑大会就在明年,提早做做准备,哪怕只是参与参与,有实力也比没实力好。
可墨画练了几遍阵法,内视了一下,无奈摇了摇头。
「不行——·几乎感觉不到神识的增长。」」
自从他筑基以后,虽然还能通过阵法增强神识,但单纯靠这个方法,神识的增长,已经微乎其微了。
阵法对神识的磨炼,也更集中在对规则的领悟,对神识的操控,而不是在神识的增强上了。
这或许与他神识的道化有关。
也可能与他吃了太多妖魔邪有关,
而现在不吃了,或者没好东西吃,墨画神识的精进,就几乎停滞了,尤其是在二十纹这个极为关键的节点上。
「又都卡住了.」
神识,阵法,剑诀,还有本命法宝。
墨画叹了口气。
修道果真是不容易,到处都是坎。
当然,修道路漫漫,坎珂和挫折都是常态。
墨画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练习阵法,将已经练了无数遍的阵法,再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一点一滴,磨炼神识,领悟修行的真谛。
不知练了多久,也不知为何,墨画竟然破天荒地觉得困倦了,沉沉的疲惫感袭来,让墨画的眼皮开始打架。
墨画挣扎了几下,还是没用,根本提不起精神。
最终他实在支撑不住,两眼缓缓闭合,脑袋一垂,趴在了桌上,手臂打翻了灵墨。
灵墨一点点氙开,染黑了阵纸。
墨画也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中,一片漆黑。一个「邪胎」模样的东西,目光凶残地,在看着墨画。